【瞳耀】故事细腻（十）
下一章真的超级甜（大概？）
和 @YOLO 老师的联文
SCI组长白羽瞳×大学教授展耀 大量私设
先婚后爱，剧情慢热，清水无车
本周第二更， 食用愉快~
TAG：瞳耀故事细腻
待刚听到消息那股既惊讶又兴奋的劲头过去，展妈妈心中涌起一股隐隐的不安和疑虑。
“小耀，你给妈妈讲讲，羽瞳怎么求婚的？”
展耀露出一点尴尬又有些为难的神色，他顿了顿，才自暴自弃似的开口，“别提了，那天我跟他回家吃饭，他送我回来的时候在车上随口说了一句，我看我爸妈都挺喜欢你的，你爸妈也挺喜欢我的，咱俩什么时候把事定了吧。我也就随口一应，谁知道刚刚他电话里说，已经跟家里交代好了，我稀里糊涂地就被他‘求婚成功’了。”展耀终于没忍住话里一点埋怨，“妈您说他这能叫求婚吗！”
展妈妈笑了笑，反倒觉得白羽瞳是个没那么多花花心肠的实诚孩子，她摸了摸展耀的头，“小耀啊，其实妈妈也有点担心你们会不会进展太快了。你们才重逢一个月不到，对彼此还没有那么熟悉，其实不用急着走结婚的程序，先谈着恋爱也好。”
展耀用脸蹭了蹭妈妈渐渐不再细嫩的手，听着妈妈叹息着语气里又带上一点哽咽。“小耀，你不要为了妈妈勉强自己……我不想你为了安我的心……”
“妈……”展耀截住了妈妈的话头， “说得像我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羽瞳他很好，您不是也很喜欢他吗？怎么说得跟女儿要被地主家强抢了似的？”
逗得妈妈笑出来，展耀这才握着妈妈的手，面色认真，“妈，我知道您的顾虑。我承认，我们这么快定下婚事跟您的身体状况也有关系，这点我不想骗您。但您了解我的，我是一个对自己的生活轨迹很有主意的人，我不会被外部的环境轻易影响我的决定，我爸不是也总说我铁石心肠自私自利吗？”
“小耀，你爸爸他不是那个意思……”
展耀握紧妈妈的手掌，“没事的，我只是想告诉您，跟羽瞳结婚这个决定，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为了让您安心而做戏。我承认如果换个时间，也许我们会谈上几年恋爱再考虑结婚的事情，但我相信羽瞳是那个对的人，就算拖上几年，我们还是会做出这个决定，那早一点成为彼此的名正言顺又有什么不好呢？妈，我不只想让您见到我有归宿而安心，我也希望我人生如此重要的一刻，是有妈妈陪伴见证的。我知道我很任性，也为难您的身体了，但妈迁就我一次好不好，您也不想我一辈子都遗憾没有让您见到我的婚礼是不是？”
展耀是个说话很有技巧的人，半真半假的信息原本就充满了迷惑性，而后面的动之以情更是让展妈妈放下了心防，巧妙地把妈妈担心的拖累变成了付出，哪位母亲能拒绝亲子这样的恳切呢？
展启天晚上来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是妻子正兴高采烈地与儿子说话的场景，她脸上充满了喜悦，甚至带得蜡黄的脸色看起来也不那么憔悴了。
“启天你来啦？”展妈妈对着丈夫笑了笑，却摁住了打算起身的展耀，“你知道吗？羽瞳跟咱们小耀求婚啦。”
展耀坐在床边，低垂着眼睑，并没有回头去看父亲的脸色。
“是吗。”展启天从上次的谈话后就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展耀用心筹谋的事，又怎么会不成功呢，只是这件事的进度之快仍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什么时候的事？”
“小耀说就是上周末去羽瞳家那天，羽瞳今天才跟家里说，要不是他妈妈今天给我打电话我也不知道呢，你说这两个孩子，还是羽瞳要出差了才跟家里交代的。”
“嗯。”展启天脱下自己的外套，若有所思。
“启天，你不会反对吧？”
“没有， 羽瞳是个好孩子，你这么高兴，我有什么可反对的。婚期订了吗？”
“我跟小耀正说着这件事呢。”展妈妈喜笑颜开，“小耀的意思是下个月就办，我们两家人自己聚一聚就好了。”
“不办婚礼吗？”
展耀终于对上展启天的视线，“时间这么急，要办大型的仪式可能来不及准备了。而且妈妈身体不好，就别折腾了吧？”
“启天啊你快帮我劝劝小耀，我都说了让他不用担心我的，我又不用劳心劳力的，这一辈子一次的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呀？”
展耀低着头，心里却在冷笑，闹得越大，到时候离婚就越不好看，这个道理自己明白，他展启天自然也明白，妈妈这次可是找错了人。
果然，展启天反问了一句，“羽瞳也这么想的吗？”
“嗯。羽瞳也觉得简单点就好，我们都不是在意一个仪式的人。”
“既然两个孩子都决定了，你就别跟着操心了，好好养着身体别让孩子牵挂就行了。不过……”展启天走到妻子身边，摸了摸她额角的碎发，“你喜欢的话，我们叫几家亲朋，小范围办几桌。”
展启天的话里显然没有征求展耀同意的意思，不过既然是为了哄妈妈高兴，他自然也不会当面与父亲顶撞。“妈，那我先走了？我回家收拾收拾，晚上再来陪您。”
“你要是忙不过来的话，我们就雇个人……”
“不用。”展耀冷硬地打断展启天，“我能照顾好妈妈。”
当下最让展耀头疼的，其实是婚礼的日期，一切的准备工作都要建立在确切婚期的前提下，可白羽瞳走得匆忙，没留下一句半句自己的排班时间，他的工作性质又不知道能不能随意请假。展耀当天晚上给白羽瞳发了消息询问，一直到后半夜，白羽瞳才回过来一句“现在我也不清楚，你全权决定就好，我尽量安排。”
展耀睡得浅，手机一震就醒了，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有一瞬间甚至想打电话问问白羽瞳结婚这么大的事只能“尽量”安排吗？但他知道自己缺乏要求的立场，也没有质问的资格，他只能相信白羽瞳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不会把自己一个人尴尬地丢在现场。出于对自己合作伙伴的尊重，展耀把下午初步选好的一个日期发给了白羽瞳，礼貌地解释到周末比较方便宴请宾客，看黄历这个日子也十分吉利，还提醒白羽瞳如果不同意可以告知自己。
也许是回过消息直接就睡下了，白羽瞳没有再回复，展耀却已经睡不着了。太多的不确定让惯于掌控局面的展耀有些微微的焦躁，他索性打开手机，开始查起准备结婚的流程，一边翻着网友们的经验和推荐，一边已经开始在脑海里盘算婚礼的地点和设计。
一直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展耀才起了睡意，草草迷糊上一小时，就到了护士查房的时间了。展耀用冷水洗了把脸，只觉得镜子里的自己面色发青，满脸倦意。
给妈妈擦手擦脸的时候，妈妈也看出展耀精神不济，摸着他的眼角有些担忧，“昨晚没睡好吗？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展耀浅浅地嗯了一声，认认真真把妈妈的指缝都擦干净，这才在背过身洗毛巾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晚上在想婚礼的事……”
展妈妈笑出声来，“着急啦？”
“妈您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您买。”展耀岔开话题，害羞似的落荒而逃了。
展妈妈今天上午没有治疗安排，陪着妈妈把早上的检查做完，展耀打开平时给妈妈解闷的平板电脑，指着自己搜集的各种婚礼图片问“妈您喜欢哪一种婚礼啊？欧式还是中式？室内还是室外？室外的话喜欢草坪还是海滩？”
“这种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啦，怎么问起我来啦？”
“这不是羽瞳不在吗，我都挑花眼啦，妈您帮帮我看看。”
展妈妈嘴上一边说着“我就随便看看啊，还是得你跟羽瞳拿主意”一边笑着接过平板，翻起图片来。
展耀的注意力全在观察妈妈的反应上，看到哪张图片时眼前一亮，又在哪张图片上停留的时间比较短——虽然有些对不起白羽瞳，但这个婚礼，展耀和白羽瞳的喜好并不重要，只要妈妈能够开心就可以了。
“小耀，我觉得室外挺好的，你怎么想啊？”
“哎呀妈您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其实我觉得在海边特别浪漫。婚礼可以定在夕阳的时候，仪式结束了在沙滩上点起蜡烛，再放烟火，一定很漂亮的。”展耀翻回那张展妈妈看了最久最心仪的图片，指了指上面搭在海边的花棚和煤气灯，语气轻快。
“我觉得不错。”展妈妈也露出一点憧憬的神色来。
展妈妈的少女心其实被自己的丈夫保护得很好——展启天似乎把自己唯一可以算作温柔的情感都留给了妻子，这一点，展耀其实是对父亲充满感激的——展耀迎合了母亲骨子里那点浪漫的情愫，又挑了她向来迷恋的大海，自然可以碰巧选中母亲心中的理想场景。
看着母亲兴致颇高，展耀索性跟母亲讨论起具体的布置来，甚至过了平时的午睡时间，母亲还像个不肯去睡觉的孩子一样，拉着展耀说再聊一会儿。展耀推说自己前一夜没睡好想休息一会儿，这才哄着妈妈躺好。
展耀自己却没有睡，他拜托护士帮忙看着点，自己去医院楼下开始打电话联系各个事项的承办人，因为时间太过仓促，光是寻找愿意接单的婚庆工作室，就让展耀在电话上花上了三个多小时。
展耀握着发烫的手机，颓然地坐在冰凉的花坛上。展耀聪颖又刻苦，出国这些年虽然算不上一路顺风顺水，但好歹在回国之前也是个年轻有为的学术新星了，而现在他脑海里回荡着那一句句“展先生对不起”“很抱歉”，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低姿态去求人，又在短时间被拒绝这么多次。他的嗓子又干又痒，太阳穴也因为说话太多和休息不足而突突在跳痛——展耀感慨自己回到妈妈身边也变得软弱娇气起来，明明以前也经常站着讲上一天课。
展耀坐着看了一会儿医院大门进出的人群，他们脸上带着或是欢喜或是颓然或是哀恸的神情，背后亦是一个个家庭的悲欢离合。展耀长叹了一口气，为了妈妈，自己那些毫无意义的骄傲又算些什么呢。展耀低头给白磬堂发短信求助，再站起来时，又是腰杆笔挺，温和从容。
令展耀意外的是，母亲尚未从午睡中醒来。展耀站在床边静静地看如今愈发消瘦的妈妈，想到只是上午多说了会儿话就能让她虚弱至此，心中的酸楚一下子齐齐涌上来，恨不得从他滚烫的眼眶里往外跳。
病房门被推开，展耀一回头，通红的眼睛就撞上了展启天。
展启天有一瞬间愣住了，似乎太久没有见到儿子在自己面前示弱，他张了张口，也许是想要训斥展耀，却又在看到妻子仍在沉睡中时顿住了，他嘴唇抖了抖，最终只板起脸小声说了一句，“叫你妈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展耀在看到展启天的一瞬间就转身背对他，几个呼吸后，他迎向展启天的脸上已经只剩下冷漠和敌意了，“今天这么早？”
展启天走到妻子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展耀不赞许地皱了皱眉。果然，妈妈迷糊着转醒，她先是轻轻喊了一声“小耀”，在展耀凑上去应了一句“我在”以后，又悠悠睁开眼睛，“是启天来了啊？什么时候了？”
“今天没什么事，我就早下班了一会儿。”展启天俯身跟妻子说话。
“启天，我今天跟小耀……”
明明还没有恢复坐起来的力气，展妈妈却迫不及待地分享起今天讨论的成果来。
展耀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是白磬堂的来电，他索性跟妈妈打招呼说先回家。
白磬堂介绍了一个朋友认识的婚礼策划给展耀，对方听说展耀的要求简单又愿意加钱，看在介绍人的份上欣然同意加单。展耀向白磬堂道了谢，又联系对方约了见面时间，才打车回家。
因为今天展启天来得早，天气又开始飘起了雨，展耀难得被堵在了晚高峰的车水马龙里，太阳落山后的天黑得格外快，路灯和霓虹纷纷亮起，前面汽车的红色尾灯在一颗颗雨滴里汇成星海，展耀隔着雨幕望向窗外，暖色的灯光从一户扇扇窗户映出来，却没有一盏灯火是为他而明。
车内因为流通不畅有些窒闷，展耀困倦得厉害，更多的却是从心底蔓延出的一股深沉的无力感。他很感激白羽瞳和白磬堂的帮助，甚至愈发觉得自己对白家姐弟实在亏欠太过，但他们越是无所不能又正直善良，就越显得自己弱小又阴郁。
展耀被反复提醒着，自己不属于这里——他在这里没有事业，没有朋友，没有人脉，还即将失去唯一亲近的家人——即使这里本应该是他感到温暖和归属的故乡。母亲的病情他束手无策，想要满足母亲临终的心愿还要自私地拖累发小的人生，甚至连策划婚礼这样一件小事自己也没能做好，给白磬堂添了麻烦。即使是一个人在国外求学多年、向来心志坚定的展耀，也不免在这样一个淅淅沥沥的雨夜里，让这些时日偷偷累积起来的那些负面情绪，雨水一样一点点漫上心头，把自己淹没灭顶。
意气风发的展博士此刻好像变回了那个永远无法讨好父亲、被训斥后自己偷偷抱着膝盖窝在床角的孩子，但成年人的残酷世界里，并不会有人温柔地亲吻他沾着泪的脸颊，用温暖的手拉他入怀——下车时，展耀带着得体的微笑，与出租车司机道谢，等回到家洗过澡，他还有其他的功课要做，有更多的电话要打。
虽然白羽瞳和展耀已经约好一切从简，虽然白磬堂帮忙介绍的工作室十分得力，筹备一个婚礼的千头万绪还是超出了展耀的预料，尤其是在另一个主角撒手不管的情况下。
大到场地的协商、婚礼当天的流程，小到请柬的设计、为宾客准备的回礼，展耀每天几乎埋在没有停歇的电话和网上选购里，用来吃饭和补眠的时间也被各种实地勘察和约见排得满满，以至于展耀每天看见展启天出现在医院竟然会生出一瞬间的感激、然后才马不停蹄地奔向自己的下一个约会。
如果说单纯的忙碌尚可以忍受，那层出不穷的突发状况则让喜欢事情井井有条的展耀更加频繁地陷入崩溃，一会儿场地的鲜花出了问题，一会儿订好的摄影师又说爽约，展耀的大脑每天在想着二十件事，又要担心四十件事会有意外和变动，几乎要调动起自己全部的修养，才能在休息不足情绪不佳的情况下，对着那些可以把最小事情搞砸的工作人员说一声“没关系”。
而这一切狼狈与奔波又是不能被妈妈看见的，守着妈妈的展耀必须一直容光焕发，必须时刻为结婚而欢欣雀跃——听着展耀向自己汇报一切筹备的进度或是“帮助”展耀拿主意做选择，已经是展妈妈眼下最大的期盼和快乐的源泉，展耀不能在母亲因为化疗进程而更加难受虚弱的时候，再让她担心自己。
白羽瞳果然如他所言没有什么跟展耀联系的机会，但展耀还是认认真真地把每一件订好的事汇报给白羽瞳听。一开始只是出于对合作人习惯性的报备，后来展耀索性把短信当成了记事本，更加事无巨细地罗列起来。每天睡前，展耀会躺在床上翻一遍他这一天给白羽瞳发送的从来没有回应的消息，算是总结当天的成果。渐渐的，展耀也会从这个界面里生出一点满足感和少有的安宁。
妈妈到底心疼展耀的分身乏术，让展启天找了护工来，展耀坚持晚上亲自守着母亲，只肯放心她白天短暂的照顾，于是白日里只有抓紧每一刻更加拼命奔波。
接连的睡眠不足和毫不规律甚至能省就省的用餐时间，不但让展耀迅速消瘦，也带得他原本就不太健康的胃闹腾起来。在被叫到订好的海滩，试吃了一肚子冷盘之后，展耀终于忍不住在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展耀软着腿跌跌撞撞地走到海滩边坐下来，手死死抵住冰凉冷硬的下腹，疼痛尖锐绵密，十分磨人，他伸手去摸包里的止疼药，摇晃间却没听到药片的声音。展耀想，自己这个样子回去难保不会被母亲发现端倪，索性破罐子破摔给展启天发短信，说这边耽搁了一会儿可能要晚回去，让他在医院多陪母亲一下。
夕阳刚刚沉入海平面，靠近水天交际的地方天色还带着一点通透的橘粉，而头顶的天穹已经逐渐被染上墨蓝——在展耀的设计婚礼里，这刚好该是点上烛灯，开始晚餐的时间。展耀的位置能听到海浪有规律的拍击，海风微腥，吹在刚刚疼出一身冷汗的展耀身上，已经有了一丝凉意。
展耀的手机响了一下，他随手拿起，本以为是展启天又要就他没有时间观念或是自私不孝发表什么陈词滥调，却没想到发件人是白羽瞳。
“我一开机手机都卡死了，你拿我当记事本呢？”
展耀笑了笑，还没来得及反驳，又是一条消息发过来，“我回来了。”
“你在哪？”
连着三条，连发消息都带着点白羽瞳式的咄咄逼人。
展耀想了想，好像自己在这个人面前已经暴露了太多的不堪，已经麻烦过他太多次，那么多一次也不要紧吧——于是展耀老老实实把自己的位置发了过去。
“我去接你。”白羽瞳没有多问，也许是从展耀发过来的“记事本”里认出了这个地点的意义。
展耀没有拒绝。
他迎着天边最后一点微光，发呆似的让视线追着一只从他眼前略过的水鸟的剪影。
手机在这个时候又响了一次。
白羽瞳说：“你辛苦了。”
展耀没意识到，自己的嘴角扬了扬。
TBC
（以后再一更写六千字我就打洗我寄几）
（你们Yolo老师下一更超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