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耀】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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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自己是真孟婆其实是假孟婆的展耀×执念未散过不了奈何桥的白羽瞳
很OOC 可能无逻辑
其实是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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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黄泉路边奈何桥，奈何桥畔断前尘。姑娘，喝了这碗汤，朝那去吧。”桥边站着的青年男子朝奈何桥对面的彼岸花丛一指，淡淡地说。
“我不想喝。”女人说：“我有不想忘记的人。”
“不想忘的人自然可以不用忘。”展耀端着孟婆汤的饿手平平稳稳，目无波澜地回答：“喝了吧。”
“真的吗？”女人抹了抹眼泪，半信半疑的接过了汤碗。
“我从不说谎。”展耀看着女人喝下汤，眼神在刹那间变得迷离起来：“只要你是真的不想忘。可是古往今来，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
女人像是摇摇晃晃的提线木偶，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一步步踏上奈何桥，眼里只有对面的一片火色。
展耀习以为常的垂下头，又盛了一碗汤递给后面排队的魂——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了，马上就可以下班了。
“如果以后她想起来，不会恨你吗？”那个魂问。
展耀抬头，哟，倒是个难得俊朗的男魂，剑眉星目，可惜年纪轻轻就来到了这种地方：“她想不起来的。忘川河中忘情水，死生不过孟婆汤。谁都一样，你也一样。”
“我有个问题。”他说。
展耀问：“什么问题？”
“我听说，孟婆是个女人。”
展耀淡淡一笑，俊美的脸庞带了些超凡脱俗的圣洁：“世人大多愚钝。”
“我还听说，孟婆是个老人。”
“...世人大多愚钝。”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孟婆为什么穿西装。”
展耀：“...赶紧滚过去。”
白羽瞳看了他一眼，接过了他手里的汤，一饮而尽。
展耀面含微笑，满意的看着今天最后一单完成，想着马上就能休息了，心情美妙的不得了。
“年轻人，去吧。”他一指浮在忘川河上摇摇欲坠的桥：“我就送你到这了，自去投胎吧。”
白羽瞳听话的往桥上走，展耀赞许的盯着年轻人的背影，心想真是个长相标致身材也标致的好男魂，希望他下一世不要这么短命。
正这么想着，他就看见那个长相标致身材也标致的男魂，被奈何桥尾的一道金光，给甩了回来。
展耀：“？？？”
白羽瞳揉着脑袋，迷茫地回头看向周围唯一的一个人：“？？？”
2
黄泉底下是没有阳光的，黄泉底下也不分白天黑夜。这里的计时方式同人间不一样，展耀在这做了几百年的孟婆，也没搞懂到底是怎么个算法。
“你是怎么当上孟婆的？”白羽瞳问。
展耀先前送走了今日最后一个魂，那个年轻女魂哭哭啼啼的不肯往生，把展耀烦的够呛，最后还是让白羽瞳摁着那魂硬是把孟婆汤给灌了下去。
此时他正毫无形象的躺在一张榻上面，眼神空洞的盯着头顶的一片乌蒙蒙的，说不上是不是天的东西发呆。
闻言，展耀缓慢的眨了眨眼：“不记得了。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谁能记得这些事。”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是啊....”展耀说：“我不是人。”
时辰渐晚，奈何桥底下的忘川河的河水开始变得漆黑，偶尔还咕噜咕噜的有气泡翻上来——像极了河底亡魂不屈的悲鸣。
白羽瞳瞥了一眼。展耀问：“你不害怕吗？”
“为什么要怕？”
“那里面可没什么好东西。”展耀坐起来，目光移向躁动的水面，仿佛感受到了威胁，河水慢慢平静下来，很快再无波澜：“一不小心沾上了，你就魂飞魄散了。”
展耀终日都没什么表情，偶尔笑起来，也是那种敷衍到极点的笑，好像微微弯起嘴角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睛里反射出忘川河水里的粼粼波光，却看不到丝毫情绪。
真是白瞎了那张好看的脸。白羽瞳想。
展耀等了半天没等到白羽瞳说话，转过去看的时候发现他正盯着自己，心叹一声果然是刚死的凡人，几句瞎编的胡话就把他吓得愣住了。
“骗你的。”展耀说：“不用担心，但是也不能随便游泳。”
白羽瞳也没解释，只是看着奈何桥尾成片的火红的彼岸花出神，半晌才说：“我怎么才能过桥？”
“不知道。”展耀回答：“你这样的情况我在职几百年从没见过。奈何桥不渡你，只能说明你有放不下的执念，可惜你已先一步喝了孟婆汤，现如今你到底有什么执念未消，谁也不知道。”
“我再试试？”白羽瞳说。
“汤没了。”展耀说：“明日再试。我开张你做第一个顾客。”他又感叹了一句：“不给钱的不是顾客，都是冤家。”
白羽瞳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我想过桥。”
展耀疑惑：“大多数的魂都哭天抢地不愿过桥，怎么你还日日心心念念着想要过去？”
“我也不知道。”白羽瞳说：“冥冥中，觉得有人在等我。”
展耀就不再说话了。
3
展耀本职就是做汤，白羽瞳又死活过不了桥。两人在黄泉边上相依为命，一晃就是几十年。
漫长的岁月里，白羽瞳尝试过无数次喝下孟婆汤，忘了所有的事，独自过奈何桥，每次都不出意外的被奈何桥打回来。
“你盐放多了！”白羽瞳看着展耀一把细盐撒下去：“出锅之前你能不能先尝尝？这些个魂也真是可怜，死了死了还要被迫喝这么难喝的汤。”
展耀一记眼刀飞过去，一边语气淡淡地说“孟婆不能喝孟婆汤”，一边动作粗暴的捏着白羽瞳的鼻子给他灌下去一碗刚出锅，加了料的孟婆汤。
喝下孟婆汤的白羽瞳眼神慢慢失去了焦距，展耀冲着桥对岸一指：“去吧，让奈何桥渡你转世。”
白羽瞳听话的往那片火色踏过去。
不出意料的被挡了回来，展耀叹了口气，往锅里加了些清水稀释咸味。
被一道金光打的脑门都红了的白羽瞳揉着脑袋，迷茫的看向周围仅有的一个人，或者说魂。
展耀目无波澜的看着他，轻轻叹息一声：“你到底是在等谁呢？”
痴人，痴人。
白羽瞳：“刚刚的汤是你做的吗？真难喝。”
展耀：“滚。”
几十年来，展耀和白羽瞳重新认识了几百次。喝了孟婆汤的人什么都不记得，也就展耀脾气好，一次次的跟白羽瞳解释——
“你已经死了，这里是黄泉边上的奈何桥，你刚喝了孟婆汤所以失去了记忆，但是你心存执念不能渡桥，就这样，你再多问一句我就把你扔进忘川河里喂亡魂。”
白羽瞳次次都表示好的，没问题，明白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白羽瞳知道。
“你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又有自己的名字，为什么大家都叫你孟婆？”白羽瞳问。
展耀扼腕深沉的叹了口气，面上显出十分的悔恨来，语气也痛惜的像是刚失了江山的君主：“别问，问就是黄泉惨案。”
“？”白羽瞳说：“我想听听黄泉惨案开心一下。”
展耀：“孟婆本是阎王手底下擦桌子的老嬷嬷，姓孟，在阎王手底下呆了几千年，名字早就不可考，大家都叫她孟婆。百年前，我有要事请她给我代了一天的班，好死不死遇见个功德圆满的魂，阎王特许他带着记忆转世投胎，结果这厮一学会说话，到处跟人说奈何桥边的仙官人称孟婆，是个活了千百年的老婆子。”
白羽瞳：还真是惨案。
“罢了。”展耀把手垫在脑袋后面，懒散的往榻上一倚：“我也不是那种在乎虚名的人，只是个深藏功与名的渡魂人而已。”
4
“我的汤真的那么难喝吗？”展耀委委屈屈的问白羽瞳。
白羽瞳耿直的点了点头：“难喝。”
展耀更委屈了。
委屈的恨不得把白羽瞳丢进忘川河里。
白羽瞳看了他一会，在一起搭伙了近百年，还真是很少看见展耀常年冰川不化的脸上有这样不服气又憋屈的表情。上次露出这种表情还是七十七年前阎王下旨，说多人投诉他的孟婆汤不好喝，扣了他十分之三的工资的时候——虽然白羽瞳这么久从未见过展耀还有工资这种东西。
他先还觉得新奇，看的津津有味。
后来他发现，展耀开始把大部分的时间放在熬汤上——在黄泉能做的事不多，展耀不渡魂的时候，就躺在仅有的一张榻上发呆，浑浑噩噩的度日。
刚开始几年，白羽瞳一度觉得自己会被憋得再死一次，后来他才知道，黄泉是展耀的，只要展耀想，什么都可以。所以和展耀搞好关系之后，白羽瞳成功的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健身房。
展耀还要给他变个姑娘，被白羽瞳严词拒绝了。
但是现在的展耀连发呆都不发了，有魂来的时候就渡魂，无魂来的时候就专心致志的熬汤，偶尔从忘川河底捞上来个什么东西，灌下一碗去再扔回去。
这锅咸了。
这锅淡了。
这锅把糖当成盐了。
总之没有一锅能称得上味道尚且不错的孟婆汤。
展耀抱着汤勺，看着锅里咕嘟咕嘟煮沸的液体，脸上的表情有点生无可恋。白羽瞳好几次俯卧撑的空隙看他一个人在忘川河边徘徊，看得他心惊肉跳的，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展耀就跳下去了。
“要不我教你吧？”白羽瞳凑过去问。当个魂就是舒服，再大的运动量也不流汗，身上始终清清爽爽的，百年来在黄泉边上沾上一些彼岸花的香气，淡淡的，似有若无，是展耀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你还会做汤？”
“应该会吧。”白羽瞳不确定地回答：“我觉得我会。”
呵，展耀说：“我还觉得我会呢。”
白羽瞳短暂的沉默了两秒：“那你说这话，就真是昧着良心了。”
趁着展耀没来得及一爪子挠过来，白羽瞳又不怕死的添了一句：“哦，你没有良心。”——反正已经是个魂了，他还能真丢自己去忘川河吗？
再说了，就展耀那个小身板，谁丢谁还不一定呢。
5
白羽瞳还真会做汤。
展耀自己虽然不能尝，但是捞了好几个忘川河底睡得迷迷糊糊的魂上来让他们尝，竟然是一致的好评。
阎王那的好评也多了不少，天可怜见，展耀的工资有望了。
所以展耀最近很是高兴，有苦力，还有工资，自己每天什么都不用干。连带着看白羽瞳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一口一个“小白”亲热的不得了。
“你的工资是什么？”白羽瞳问：“钱吗？”
“不是。我要钱做什么？”展耀回答。
“那能是什么奇珍异宝，我看你倒是很在意。”白羽瞳好奇。
“要说还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偏偏就是我想要的。”展耀说，手掌托着下巴一晃一晃的：“我的工资就是延长做孟婆的时限。”
白羽瞳搅拌孟婆汤的手顿了一下：“你们孟婆，还竞争上岗吗？”
展耀笑了一声：“可不是，这可是个清闲的好差事。”他低头温柔的笑了笑，至少白羽瞳从没见他这么笑：“小白，你在等人，却不知道自己在等谁。而我做孟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孟婆。”
“反正，我要一直在这，一直在奈何桥边上。哪儿都不去。”他说。
“唔。”白羽瞳脑袋里绕着展耀刚才的笑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顺手舀了一勺刚出锅的汤放在嘴边尝尝味道。
展耀：“哎哎哎，你...”
“啪嗒”一声，原本被白羽瞳拿在手里的勺子掉到地上，都不用展耀指引，白羽瞳自己就极为自觉的迈开步子往奈何桥上走去。
还是被甩回来了，奈何桥也是有脾气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以前只是额头泛红，今天这一遭，展耀眼看着白羽瞳的额角鼓起一个包来。
“你神经病啊。”展耀边骂他边随手化了块冰出来怼在他脑袋上，“奈何桥不用休息的吗？在人家休息时间往上踩，不打你打谁。”
白羽瞳迷茫的看向他，展耀叹了口气，认命的开始老生常谈：“你已经死了，这里是黄泉边上的奈何桥，你...”
“展耀。”
话未完就被一声呼唤打断。白羽瞳小声问：“你是不是叫展耀？”
“...你怎么知道？”
“我也不知道。”白羽瞳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
“你不知道你怎么知道我叫展耀？”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叫展耀。”
“......”完了，展耀想，要是让阎王知道白羽瞳喝孟婆汤喝出抗体来了，自己往后的工资都得泡汤。
6
“你还想不想过桥？”展耀手里拈着一朵被风吹过来的彼岸花瓣，问白羽瞳。
彼岸花五百年一开，花不见叶，叶不见花。展耀其实不太喜欢，花开时一眼看过去火红火红的，映到人的眼睛里，看什么都是红的，一看就是五百年。五百年过了，便又是成片的绿叶子，随着偶尔刮起来的风沙沙作响，比起红色倒是护眼多了。
可惜一看又是五百年。
谁能不腻味呢。
更何况白羽瞳曾经是个人，肯定看过更多更好看的花。
“不如我下次述职的时候你同我一起，我帮你问问阎王，问问他可否网开一面，看在你这么冥顽不灵的份儿上，让你也不用过奈何桥，带着记忆转世投胎。”展耀说。
“你下次述职是什么时候？”白羽瞳捏了一小撮五香粉撒在锅里，不甚在意的问。
“你来的时候我刚回来不到三十年，下一次应该是四百年以后吧。”
白羽瞳：“......”
孟婆汤出锅，白羽瞳已经能看到远处结队而来的魂：“你说带着记忆，是前世的记忆吗？”
展耀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带着前世的记忆转世。喝了孟婆汤，任你前世再爱再恨都不作数了。能记得的是在黄泉的事。譬如，你带着记忆再转世，就能记得孟婆汤是怎么熬出来的。不过放在人间，这也只是普通的汤。”
这是每日必修的功课，展耀看着远处哭哭啼啼的各路鬼魂，有点头疼。
展耀说：“你放心。我给阎王卖命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个小要求他应当不会拒绝。”他看着白羽瞳任劳任怨的帮自己干活，突然觉得要是他离开了，自己就要辛苦不少。
“展耀。”白羽瞳说：“过来干活。”
“....哦。”展耀站起来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心想他还是赶紧滚吧。
白羽瞳把手里的汤碗递给展耀，指尖相触，展耀的指微冷，白羽瞳的指温热。
“怎么了？”白羽瞳看展耀端着碗发愣，问道。
“没什么。”展耀回过神来捏紧了冰凉的指尖，“没什么。”
“对了。”趁着第一个魂还在不远处磨蹭，展耀郑重其事地交代道：“等你投胎转世了，一定要去告诉世人，奈何桥边的仙官是个男的，长的唇红齿白，他煮的汤叫展耀汤，天上地下独一份。”
你一定要告诉所有人，你一定...不要忘了我。
好一个深藏功与名的渡魂人。白羽瞳嗤笑一声：“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难喝。”
“....我看你是又想喝展耀汤了。”
7
送走了最后一个魂，展耀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身体。其实他不会感觉到疲惫，但是他一向有这个习惯，也不知从何而来。就好像，自己以前也是个人似的。
略一张望，展耀就看见了独自站在忘川河边的白羽瞳。
展耀从没见过那样的白羽瞳。他正对着河面发呆，眼神里头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好像天上地下只有他一个人，时间都对他再无意义。
展耀看的心都疼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原来孟婆也有心啊。
“你在看什么？”展耀问。
白羽瞳过了好一会才回答：“没什么。”顿了顿他又问：“你说，我要等的人，会不会在这底下？”
展耀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河面平静无波，在别的魂眼里看来河水浑浊不清，但是看在展耀眼里，河水却清澈见底，底下什么都没有。
“这里的亡魂，都是自己跳下去的。”展耀说。
“跳下去会怎么样？”白羽瞳问。
“能怎么样？总没办法再死一次。”展耀说：“忘川河里是忘情水，且不说这水对魂有无用处，但是自愿跳下来的，都是尝到了哀莫大于心死的滋味的。”
“其实也不会怎么样，只是他们的心都死了。”
“我要等的人这么久都没来，他是不是也早就心死了呢。”白羽瞳问。
怎么会呢。展耀想说话，被你这样的人用这样的心思对待，谁能舍得随随便便心死。可他发不出声音。
展耀绝望的闭了闭眼，心想，完了，阎王要是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孟婆爱上了一个魂，别说工资，可能小命都要没了。
如果可以，展耀大概会干了这碗孟婆汤，前尘往事去他妈。
但是孟婆是不能喝孟婆汤的，孟婆不是人，孟婆也没有魂。
孟婆不能爱上任何人，更别说这个人，等另一个心上人，等了近百年。
展耀想，就算可以，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白羽瞳真的这么轻易就改变心意，那他就不是我爱的白羽瞳了。
8
谁也不知道喝了孟婆汤的孟婆会怎么样，可是那又如何？
展耀拒绝了白羽瞳帮自己煮汤，手里拿着汤勺慢慢的搅着。
“那是糖不是盐，哎那也不是盐...”白羽瞳在一旁叹息：“展耀你是不是不想要工资了？”
展耀笑了笑，他说：“小白，我渡过的亡魂千千万，世人不愿喝汤，是因为不愿遗忘，是因为舍不得。舍不得情爱，舍不得怨恨，舍不得人，舍不得物，舍不得贪嗔爱痴怨。他们觉得，有了这些才算是人。”
先前我不懂。
“我看的情爱多，背叛也多，甜蜜多，痛苦也多，好人多，恶人也多。我以为，舍得，舍得，他们不舍肤浅的情爱，是因为他们从未得到过真正的快乐。”
“现在看来，从未得到快乐的可怜人，是我自己。”
白羽瞳拧起了眉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展耀慢慢的舀出一碗汤来：“世人不愿意喝下孟婆汤，是因为不舍。”他说：“今日我喝下这碗孟婆汤，也是因为不舍。”
“小白，希望你早日等到你要等的人。”
阎王殿。
“忘川河中忘情水，死生不过孟婆汤。
展耀不死不生，宁愿永眠忘川河底。奈何桥畔的白羽瞳，还请阎王爷顺手渡了他。
他若不愿....他若不愿，也与我无关了。”
白发苍苍的阎王爷捏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气的吹胡子瞪眼的问旁边的老嬷嬷：“这是怎么回事？展耀呢？”
“喝了孟婆汤，跳了忘川河。”
“白羽瞳呢？”
“跟着跳下去了。”
阎王爷捂着心口直喘气，气的快要心肌梗塞：“这这这这怎么回事？怎么说跳就跳？展耀那时候怎么跟我说的？他说白羽瞳会带他走的，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这个祖宗盼来了，结果两个人都给我跳河了？”
殿下的老嬷嬷，也就是真正的孟婆撇了撇嘴：“白羽瞳来的第一天我就说让他们赶紧去投胎，省的多生枝节。还不是您非要看好戏，这下好了，也不知道这出好戏合不合你心意？”
“别废话了！”阎王爷把纸往殿下一扔：“赶紧去把他们给我捞上来！！”
孟婆沉沉叹了口气：“天可怜见，展耀路过黄泉这一遭，吃得苦也够多了。”
忘川河。
展耀下沉的很慢很慢，慢到白羽瞳毫不费力的就追上了他，温热的手掌扣住他的手腕。
“白羽瞳，你疯了？”展耀睁开双眼对上白羽瞳又惊又痛的双眼，惊讶地问。
“为什么？”白羽瞳赤红着眼睛问：“为什么你又要一个人先走？”
这话一出，展耀和白羽瞳双双愣住。像是一把生锈的钥匙打开尘封许久的宝箱，回忆汹涌而至，场景，声音，战火连天，生离死别。
原来忘情水里，竟是一双有情人。
9
展耀跟着许多魂游荡，顺着唯一的一条路，慢慢的走在黄泉间。
他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他和白羽瞳生不逢时，时局动荡，炮火纷飞。战场上被流弹打中胸口的时候，展耀就知道事情不妙。
展耀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白羽瞳转身，穿越炮火冲他跑过来。
哎，小白的脸脏了。展耀想，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再也没能睁开。
展耀排在最后一个，他看着前面的魂一个个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消失的无影无踪，突然开始害怕了——他不想一个人过奈何桥，他答应了小白的，如果两个人分开，他就要在原地等他。
不只有展耀会害怕，找不到展耀的白羽瞳，也会害怕。
展耀不肯喝孟婆汤，今日的最后一个魂，偏又生的这么俊俏，眼睛里跟泛着水似的，孟婆看着怜爱得很。最后叹了口气，与展耀约定：“五十年，这五十年，你随我在这熬汤渡魂，五十年后，若那人还不来，你就得乖乖过桥。”
展耀答应了。
可是这不合规矩，最后这事还是传到了阎王的耳朵里，展耀被五花大绑到阎王殿下，阎王不如孟婆好说话，一碗孟婆汤灌到一半就被展耀剧烈的挣扎打翻了。又恰好这时孟婆传信过来，请他网开一面。
阎王只能叹口气道：“黄泉有黄泉的规矩，不用过桥的只有孟婆。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乖乖去投胎，要么就喝下孟婆汤，成为孟婆，我便许你在奈何桥畔逗留。等你要等的人。”
“你要是说话算数，我就喝。”展耀丝毫没有犹豫。
“你可要想好了？”阎王说：“喝了孟婆汤就什么都没了，到时候你要怎么等他？”
“我相信他，他会记得我，他会带我走。”展耀说。
展耀喝了孟婆汤回到奈何桥畔，握住迎上来的孟婆的双手：“辛苦嬷嬷替我当值这一天，阎王找我有要事，只能辛苦您了。”
孟婆定定看他一会儿：“阎王与你说了何事？”
展耀愣了几秒：“我...不记得了。”
孟婆叹了口气：“那你就在这好好当职吧。”她转身要离去，走了几步又回来道：“今日有一个男魂，生时是个大英雄，可惜一生孑然。功德圆满，身上的圣光晃眼的吓人，阎王特许他带着黄泉的记忆转世。”
“他叫白羽瞳。”
“嗯。”展耀笑了笑，脸上没有一丝别的表情：“我知道了。”
孟婆转身离开了。她没说的是，白羽瞳的魂在奈何桥边徘徊许久，找不到想找的人，才失魂落魄的喝了汤过了桥。
10
白羽瞳和展耀被阎王的人捞上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展耀的手被白羽瞳紧紧的握着。阎王在殿上坐着，孟婆在旁边站着。展耀恢复了记忆，再看到孟婆的时候心情很是复杂——
这他妈的，孟婆还真是个女的。
他回头去看白羽瞳：“都怪你。白白给别人干了几百年的活。”
白羽瞳握着展耀的手不说话。
阎王捋着寥寥无几的胡须：“看来你们都想起来了。”
白羽瞳“嗯”了一声。都想起来了——
想起了展耀离开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悲痛欲绝，却不得不背负责任和悔恨活下去；想起了奈何桥边自己没能找到展耀，以为他已经投胎；想起了自己重活一世，却从生下来就没有心，终生都在寻找一个不知名的人，最后正值年少时却郁郁而终。
他也想起了，自己独自投胎活在人世间的时候，展耀一个人守着两个人的约定，在黄泉边上日复一日的重复枯燥的动作。
“对不起。”他小声说：“我怎么能忘了你呢。”
“没关系。”展耀也小声回答：“我也忘了你。”
“你忘了就忘了，”白羽瞳伸手去抚摸他鬓角的碎发：“我会一直记得你，我会带你走。”
阎王看不得底下两个人浓情蜜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想起来就赶紧去投胎，爱投哪就投哪去。你们这么跳了一遭，我的百年终奖金又要泡汤。冤家，冤家！”
“孟婆汤我能喝小白做的吗？”展耀问。
“你不要得寸进尺啊展耀。”阎王拍了拍桌子：“行行行，赶紧走，离开我的视线。”
展耀偷偷勾了勾白羽瞳的小指。
多年后。
“这是什么？”白羽瞳带着洁白的手套，小心翼翼的捡起柏油马路上一片还带着血迹的玻璃碎片。
旁边突然传来他听了二十多年，又爱又恨的声音——
“凶器。”
FIN
被某人催的不行先把存稿发了
别问故事细腻，问就在卡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