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耀】故事细腻（三）
和叶老师 @叶凌秋大小姐 的联文
SCI组长白羽瞳×大学教授展耀 大量私设
先婚后爱，剧情慢热，清水无车
白色情人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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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经过这两周的观察，根据目前患者的情况，我们也和这方面的专家沟通过，基本已经可以确诊是胰腺癌三期。情况可以说是很不好，希望家属能有心理准备。胰腺癌患者到了三期医院方面其实是不建议做手术的，并且患者身体一直以来都很虚弱，也不能承受手术的强度，所以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保守治疗，如果效果足够好，也许还有一年的时间。”
展耀坐上计程车的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以前在学校里三天只睡了四个小时做实验的时候头也没像现在这么痛过。听医生说完病情之后展启天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几岁，连骂展耀的力气也没了。挥挥手让他“赶紧回家放行李洗把脸，别哭丧着一张脸去见你妈”后就回病房了。
展耀强撑着情绪没崩溃的时候拖着行李叫了计程车，上车的时候司机师傅问了好几遍他才慢吞吞的报出家里的地址。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个看起来难过又疲倦的男人，从上车开始就蜷起身子，双手抱头不发出一点声响。可他身上悲伤的气息却浓烈的仿佛可以化成实质，像是被一团团黑雾隔绝起来，只有他孤独又凄凉的独自神伤。
“小伙子。”司机停下车：“到了。”
“嗯。”展耀哑着嗓子应了一声，下车之后从后备箱拿出皮箱，递给司机一百块钱：“谢谢，不用找了。”说完就拉起皮箱快步走上阶梯，一副落荒而逃的姿态。
他实在不敢再在人前多呆一秒了，负面情绪堆积到了顶点，他不敢，也不愿让心里难过的要命的情绪让旁人窥见分毫。
回国短短几个小时，展耀却仿佛经历了半辈子的磨难，尝遍了酸甜苦辣百味杂陈。如果不是他一回来展启天就要跟他吵...如果不是白羽瞳的优秀体贴衬托出他的不孝和懦弱...如果不是...如果不是这样，也许他本可以承受这个最坏的结果。
不！不是的！展耀不受控制的大力甩上浴室的门，打开花洒任由冰凉的水往下冲，冲过他单薄的衬衣，冷的他忍不住瑟瑟发抖。不是这样的，展耀，事到如今你还想着把责任怪到别人身上，如果不是你任性自我非要出国，一出国就五六年不肯回家，如果你可以在妈妈身边好好照顾她，孝敬她，事情就不会到这一步。这都是你自己执意要“脱离控制自己飞翔”造成的最坏的结果。
展耀蹲在花洒下面抱着膝盖，冰冷的水掺杂着滚烫的泪从他脸上滴落。展耀在这个瞬间，对自身的自我厌恶达到了顶峰。
展耀在浴室里呆坐了很久才披着巨大的白色浴巾走进浴室，皮箱被打开随意扔在地面上，展耀从里面翻出了家居服换上之后也没有力气再去整理行李。用仅剩的力气把自己砸进软乎乎的大床上，展耀像个小孩子一样缠着松软的被子滚了一圈，把自己紧紧的蜷缩在一片温暖舒适里，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妈妈的怀抱里。
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但其实展耀睡的并不好，虽然回国第一天发生了太多让他身心俱疲的事情，虽然身体重的不像自己的，砸进软绵绵的地方就不想起来，但潜意识里认床的习惯和内心深处对这个地方的排斥让他这一夜睡得并不是那么安稳美妙。
是以一大早展启天来砸门的时候展耀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因为他知道那扇门后面不会有别人。
踩到冰凉的地面上的瞬间，凉意仿佛从脚尖一路传遍整个身体，把展耀激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没有自己家里软绵绵的羊毛地毯，展耀皱了皱眉毛。门外的动静还在愈演愈烈，期间夹杂着几句展启天的喝骂声，纵使展耀存了赶紧去开门让他不要再吵了的心思，可一大早的低血糖却让他浑身无力，脑子里嗡嗡作响。
好不容易穿好了拖鞋，刚把门把上反锁的按钮打开，门外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大力把门推开，直把站在门后的展耀推的一个踉跄。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不起来去医院看看你妈？昨天医生说的话你都忘了？我看就是你自己这几年在国外，学的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自己的亲妈能不能上点心照料？”意料之内的就是劈头一顿呵斥。
展耀对于这样的程度已经麻木了，身体上的不适让他实在没有争辩的力气。
况且他说得对。展耀心里的某一个角落在这样说，未来的日子里，照顾好妈妈是自己要做的唯一的事情。
“你先走吧。我整理一下立刻赶去医院。”展耀冷着脸说，不管站在门口浑身散发着不满的展启天，独自走进洗手间掬起冷水浇在脸上。
“行李就这么随便的扔在地上，东西也不收。”展启天跟到洗手间门口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邋遢？”
“我一会会整理。”展耀拿毛巾擦脸，因为头晕的关系暂时靠在置物架上闭了闭眼。没想到又给了展启天发挥的机会：“好好的男孩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让你不要死读书，你看看你这副文弱的样子，哪有人家羽瞳半分的精气神。”
展耀琥珀色的眼眸里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露出来些许厌恶的神色来。不管自己有多大的成就，有多少在外人看来过分优异的功绩，可是在这个父亲眼里，自己永远都一无是处，谁都不如。
“有你在我这里说一些明知道我不会听的话的时间，不如去医院看看我妈妈吧。我的事就不用你管了。”展耀走到门边拉开房门，逐客的意愿很明显，展启天脸青一阵白一阵，还是冷哼一声走了。
随后，展耀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自己和自己的皮箱，穿了一身休闲服坐计程车到了医院。
本以为到了病房里会看见展启天在，没想到病房里除了妈妈还有两个人，却并没有展启天。
展耀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站在床边的是昨天已经见过一面的白羽瞳，那个男人依然是穿着一身白衣，腰背挺直的站在那里，从展耀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线条优美的背部肌肉将外套撑起好看的形状。
展耀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
“小耀你来了。”展耀还没等说话，展妈妈就先发现了他。随后，展妈妈床边坐着的女人也转过头来。
“妈妈，我来了。”展耀微笑着应声，有礼貌的喊人：“白伯母，好久不见。”
是的，比起小时候零散的记忆，女人那和白羽瞳过于相似的容颜才是让展耀确认她的身份最好的证明。
白妈妈立刻眉开眼笑：“小耀来了？听说你是昨天回国的，我本来是想昨天就来看看你和你妈妈，但是白羽瞳非说你第一天回国太累了不让我来给你们添麻烦。”
展耀微微笑着，礼仪得当的听白妈妈说话。站定在白羽瞳身边的时候，白羽瞳转头冲他颔首示意，展耀不知道在跟谁闹别扭，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去跟白妈妈寒暄：“伯母，这么多年不见您还是这么年轻，要不我怎么一眼就认出您来了。”
几句话就把两位妈妈哄得眉开眼笑的，白妈妈直握着展妈妈的手说：“还是小耀贴心会说话，哪跟白羽瞳似的，天天冷着个脸，真不知道除了长得帅随我之外还有什么随我的。”
展妈妈坐在床上，好友的到来让她今天格外有精神，听白妈妈这么夸展耀，她跟着说：“小耀是我的骄傲。这么多年我身体不好，不能什么事都照料着他，他还小小年纪就出国闯荡，能看见他现在成为这么成功的人，我高兴的不得了。”展妈妈温柔谦和了一辈子，只有提起儿子的时候，眼睛里是满满当当的肯定和得意。
“再说了，羽瞳哪有你说的那么冷淡，那么好的孩子，就你这个当妈的还嫌弃。”展妈妈说。
白羽瞳和展耀都站在一边没插嘴，白羽瞳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你妈妈最喜欢跟我妈说你的事。”
展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每次你寄回来的东西，还有你的照片，你妈妈都可宝贝了，见到人就要说看我儿子长的多帅。”白羽瞳说：“我觉得她一定很想你。”
展耀没说话，他低头提起床边的热水壶，发现它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便跟两位长辈打声招呼出去接热水了，正巧展妈妈病房所在的楼层热水空了，展耀就走安全梯去楼下打水。
提着满满的热水壶回来的时候白羽瞳正站在走廊打电话，语气听起来很严肃。
展耀无意偷听，快步避开他进了病房，把热水壶放在原本的位置。
白羽瞳紧跟着他身后就进来了：“妈，伯母，我临时有点急事，得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一会我让我姐来接你啊妈。”
两人都知道白羽瞳工作的特殊性，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展妈妈只是赶紧喊了展耀一声让他送送白羽瞳。展耀应了一声就跟在白羽瞳身后出了病房。
谁知白羽瞳转身就制止了展耀的脚步：“不用麻烦了，我比较急，你好好陪伯母吧。再见。”说完连电梯都没等，直接顺着安全梯几步跑没了踪影。
......你刚在病房的时候怎么不说不用了。
出来送人送了不到一分钟就回去显然不合适，展耀也不想回去就此跟两位长辈解释什么，干脆就在病房门口的墙上倚着看手机里学校的mail，准备在门口等个几分钟，时间差不多了再进去。
展耀从不吸烟，也许是因为一直从事心理学方面的研究，他的心理素质和心理承受能力在某方面来讲是十分强悍的，大多数时候并不需要香烟这种东西来调整情绪。
但是现在他独自倚在安静的医院长廊里，鼻尖充斥着不那么令人愉悦的消毒水气味，让他在某一瞬间很想不去理会医院的规定吸上一支烟，享受一下所有情绪随着烟雾从身体里抽出的感受。
耳边传来白妈妈隔着门板显得有点沉闷的声音，不像刚刚自己和白羽瞳在的时候语气轻松愉悦：“看来小耀在国外过的很不错，你也能放心了。”
展妈妈轻飘飘的叹了一口气，却像一把锤子重重的砸在展耀心上：“小耀只是看起来一副什么都好的样子，其实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我能看得出来，这孩子过的一直都不开心...”
说上几句，展妈妈的声音就带上了哽咽的味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从年轻的时候就不争气，不能像别人的母亲一样亲力亲为的照顾自己的孩子，启天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小耀这么多年...受委屈了...”
“别这么说。”白妈妈说：“我看小耀懂事的很，他不会这么想的。你也不要想太多，好好养病才是最重要的，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到这个年纪，也没有别的念想，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耀。他是个善良又敏感的好孩子，只是身边总是没个人陪着，孤零零的独来独往，我每次看了心里就难受。”
“是啊。”白妈妈说：“小时候，还有羽瞳和他玩。后来小耀上了寄宿学校，男孩子不定性，慢慢的也就生疏了。”
“这都怪我。”展妈妈说：“要是我再争气点，他们父子关系也不会恶劣到这个地步，也不会无奈和好朋友分开。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这么多年，我还一直惦记着孩子们刚出生的时候，我们的玩笑话呢。”
白妈妈闻言也笑了：“是啊。当时我们都说如果两个孩子长大了有意的话，就让他们在一起，说起来，羽瞳和小耀也算是娃娃亲了。”
展耀的呼吸停了一瞬。
“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是小耀留在国内，就能和羽瞳一起长大，说不定真能成为一对儿。”展妈妈轻轻笑起来：“要说谁让我最放心，非羽瞳莫属了。”
“这还不好办，回家我就去跟羽瞳说，让他多照顾着小耀。”白妈妈立刻表示。
展妈妈却笑着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意难平，说白了也是我自己造成的。不要给孩子们压力。”
展耀隔着门缝看见白妈妈拍了拍展妈妈的手，没再说话。展妈妈把头转向窗外，沉默了半天，说：“他们都是好孩子。”
展耀把额头顶在病房旁边冰凉的墙上，紧紧闭上了眼睛。
调整好情绪好，展耀曲起手指敲了敲病房的门，然后推门进去：“妈，伯母，我回来了。”
“回来了。”展妈妈笑着说，好像刚才些微的哽咽是展耀的错觉一样自然平静：“羽瞳走了？”
“嗯，羽瞳好像挺急的，我送到楼下他就开车走了。”展耀说，带着三分刻意的叫了“羽瞳”，似乎想让妈妈开心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之展耀觉得妈妈似乎是比起刚才更加愉悦了一些。他也弯起眼睛来，只要妈妈开心，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又同白妈妈聊了十几分钟，展妈妈的精神就不如刚才那么好了，白妈妈见状就提出告辞。展耀礼貌的想把白妈妈送到楼下，病房门口白妈妈却阻止了他：“不用跑了，又不是什么外人，我叫个计程车就回去了，你好好陪着你妈妈，别留她自己在病房，有空就去家里找羽瞳玩。”
刚刚两人出来的时候展妈妈就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样子，展耀也确实不放心把妈妈一个人留在病房，简单寒暄几句就目送白妈妈坐上电梯然后自己回病房了。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妈妈似乎已经睡着了，轻合双眼呼吸平稳。展耀轻手轻脚的上前给妈妈掖了掖被角，然后静静的坐在床边看着妈妈的睡脸。
金色的阳光零碎的散在妈妈温柔的脸上，这样的时光太久不曾有过，让展耀一瞬间有了妈妈只是在家里平常的午后，小憩十分钟的错觉。
门口传来声响，展耀回头一看，展启天站在门口，似乎是看展妈妈在休息便也没进来，只是压低了声音对展耀说：“我把费用都缴清了，再去找医生谈些事情，你在这好好守着你妈。”不等展耀回应就关门出去了。
床上的人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展耀以为妈妈被吵醒了，轻声喊了句：“妈？”
似乎没醒，又似乎是半梦半醒。
展妈妈嘴里还喃喃的叫着：“小耀，妈妈对不起你。”
展耀感觉自己的鼻尖一下子就酸了，一团苦涩的情绪塞满了眼眶鼻尖，让他连呼吸都困难：“妈....”
“从你小时候，妈妈不争气，你爸又严厉...”展妈妈的声音很小，小到展耀必须凑近了听才能听清楚：“从小你就孤零零的，只有羽瞳陪着你，妈做梦都想看见有个人陪你...”
“我知道了。”展耀握着妈妈的手，把脸颊贴上去，轻轻的回应着虽然妈妈听不见的话：“妈，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