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耀】你是太阳而我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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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晨sci就像炸了锅一样。白羽瞳气的把自己办公室里的转椅踹的跟个陀螺似的，一早晨都没停过。
原因是一大早白羽瞳还没到，包局就来sci办公室，跟仅有的来的早的小白驰交代了一下说今天sci副组长到任，让他通知一下大家。转身自己就去接人去了。
马韩是第二个来的，白驰把这事儿跟她一说，马韩吃了一惊：“当初不是说了副组长永远给展博士留着吗？就等展博士留学回来就上任，怎么还带突然空降的啊？”
“这可怎么跟头儿交代，包局一会就要把人领回来了。”sci一群人都挺犯愁。
然而白羽瞳还是按时按点的来了，听白驰颤颤巍巍的说完了之后，一句话没说就摔门进办公室了。自己在办公室转悠了两圈，没忍住一脚朝着旁边的椅子踹过去，随手拿起桌上的小多肉，失去理智前一秒想起来这是展耀临走前给他的，又小心翼翼的放回去了。
白羽瞳在办公室里站了一会就出去了，众人看他出来，一开始没人敢吭声，后来看他脸色挺平淡的，赵富大着胆子问：“头儿，咱们副组长是不是要换人了？”
王韶在旁边掐了他一下，一开口就捅马蜂窝。
“在sci我是组长，换不换人我说了算，我不同意，谁也别想随便塞人进来。”白羽瞳说。
“好大的口气。你的组长还是我批的呢。”包局从门口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句话就把他堵回去了。
结果白羽瞳没像平时似的跟他嬉皮笑脸的，反而寸步不让的说：“这个组长我也可以不当。”
包局当然没真跟他生气，莫名其妙的伸手点了点他说：“一大早晨发什么疯。”
白羽瞳说：“我没发疯，您要真的随便...”
他话说到一半，包局根本没空搭理他，自顾自的冲着门口喊：“进来啊，展耀。”
于是白羽瞳本来咬牙切齿准备跟包局好好理论的时候，英俊的脸上并不正经甚至有点狰狞，写满“老子下一秒就要咬人”的表情和在听到“展耀”两个字的瞬间的惊讶和控制不住的喜悦与激动的表情并不能那么完美的转换过去。
所以展耀阔别两年回到sci的时候，看着自己发小兼顶头上司的表情大概是靠着仅有的五官把“五味杂陈”这个成语用力的表达了出来。
再准确一点，展耀说：“白羽瞳，我回sci又不是来要你的命的，你不用这么视死如归吧？”
......
展耀回来的第一天，正式复职sci副组长的职务。白大组长把他拖进办公室，第一句话问他：“你回来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展耀说：“谁成想你还能闹出这么个笑话来。”
白羽瞳没说话，双手插着口袋站在窗前，背对着展耀。
展耀随意的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拿起那一小盆多肉说：“呀，你还养着他。这小东西很难养的。我当时养了不到一个月就死了。”
白羽瞳转回身来说：“多肉是公认的好养，你长这么大，没把你自己养死就是奇迹了。”
展耀撇撇嘴没理他。
白羽瞳得寸进尺的说：“不过也是，二十多年也是我照顾你。严格意义上来说，你连你自己都没养过。”
展耀瞪圆了眼睛：“上帝是公平的，像我这种人的智商和生活能力不可能完全成正比，我有不擅长的地方，归根结底是为了使你们感受到人和人的平等。”
“展博士这两年留学的学习成果我还没看到，总之西方人的严谨一点都没学到，还是这么喜欢大放厥词。”白羽瞳拿起车钥匙：“送你回家收拾收拾，两年后和两年前一样——不许动我的车。”
“凭什么。”展耀要跟他抢钥匙：“我至今学不会开车就是因为你始终不给我实践的机会。”
“上帝是公平的。”白羽瞳轻轻松松的绕开他，说：“等你用你的智商打败我的肌肉再说实践这回事吧。”
......
展耀刚回国，不可能这么快置办房子，回家住离警局太远，上下班太折腾，况且他已经成年，需要一定的私人空间。
幸好警局给警员配备的私人公寓很是良心，公寓家属楼离警局只有两条街，最大限度的方便了警员们的上下班，同时也最大限度的方便了警局随时抽人紧急支援。
白羽瞳有他姐姐给准备的房子，还有一辆能开到音速的兰博基尼。但是人民好公仆白组长一直住在警局公寓里，从不铺张浪费。
展耀没有姐姐，但是展耀有白羽瞳。
白羽瞳直接开车载他回了自己的公寓。直接默认，两年前他住这，两年后他还得住这。展耀试图抗议：“警局给我安排新的公寓了，我有自己的房子可以住。”
白羽瞳无所谓的点点头：“行吧。那你就每天早起半小时，不吃早餐自己走过两条街去上班。午餐在食堂解决，晚上自己叫外卖。哦，你也可以走路回家的时候顺便买个煎饼果子回去。”
展耀本来已经做好了威武不能屈的准备，结果等白羽瞳说完，他很没骨气的说：“警局资源紧张，那个公寓我看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我将就一下住你这。”
他拍拍白羽瞳的肩膀：“反正从小睡到大了，是吧。”
白羽瞳抬手一指浴室：“去洗个热水澡，我买点菜回来弄点吃的。”然后把展耀的手从肩膀上扒拉下去说：“爪子拿开。”
展耀从背后一脚踹过去，已经转身走了两步的白羽瞳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一个风骚的走位差点让展大博士回国第一天就闪了腰。
......
展耀回国第二天，因为时差原因，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他是被食物的香味勾醒的，等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白羽瞳已经去sci签完到，批了几份例会提案，在超市买菜的时候还顺便抓了一个逃单的小混混，回家做好饭了。
他洗漱完穿着睡袍晃悠出来，白羽瞳说：“祖宗，您终于舍得起了，可惜了，我差一点就能独享今天的三文鱼了。”
“没办法，魅力太大，连被你睡习惯了的床也不过一晚上就被我吃的死死的，死活不肯让我走。”展耀伸了个懒腰。
“那可能不是这么回事儿，毕竟你没出国之前，属你睡得最多。”白羽瞳边摆碗筷边说。
展耀先夹了块鱼肉放嘴里，慢条斯理的咽下去才说：“你记性可真好，敢情过了两年多了还要跟我翻两年前我让你睡地板的事。”
“我的家，我的床，你让我睡地板还有理了你。”
“家是你的，床是你的，地板就不是你的了？都是你辛辛苦苦从宜家搬回来的，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白羽瞳让他气笑了：“咱俩到底谁记仇啊？”
两年前展耀看动物世界看上了野生非洲白狮，死活非让白羽瞳给他弄一只，白羽瞳倒是想，可是纯种的白狮哪那么好弄的，烦不胜烦无奈的给他弄了只白色的长毛猫，往他怀里一塞期盼能堵住他的嘴。
结果展耀说：“虽然生物学不属于心理学的范畴，可是但凡是个人都能分出白狮和白猫的不同。白组长，您是什么生物学新品种？”
当时白羽瞳说：“都是小毛畜生，还分什么高低贵贱。”
sci的工作状态是两个极端，有案子的时候连轴转，连整个组里最文弱的展耀也曾经有过72个小时未合眼的记录。别人就更不用说了。没案子的时候一个个闲的能长出蘑菇来，要不是包局给他们明确下了规定，没有批准不许插手别的案子，他们简直恨不得出去大街上转悠看有没有抢劫犯能行侠仗义一下。
正巧，展耀回来的时候，世界和平。他不用一回来就投入到高强度的工作里，有时间好好休息。白羽瞳也刚好有时间，把这两年没看见的，看个够。
“你看什么呢，吃饭啊。”展耀说。
“我饱了。”秀色可餐。
......
展耀回国第三天。为了庆祝展耀回国，白家父母特意在家里准备了饭菜，邀请展家一家人一块聚聚。
展耀和白羽瞳下了班就直接回了白家，白驰和白家大姐也回去了，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块聊天说笑。
展耀总算又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在国外独自生活两年，虽然无拘无束，但时间一长难免也会怀念家里的气息。
展耀在长辈面前总是很讨喜的，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饭桌上几句话就把几位长辈哄的眉开眼笑的，连常年板着一张脸的展父也舒缓了神色。一时气氛温馨又快活。
白羽瞳夹了一筷子西兰花送到展耀碗里，展耀挑食的厉害，爱吃海鲜，蔬菜很少吃，里面最让他青睐的就是西兰花。难得他愿意多吃几口绿色的，他吃一块白羽瞳就紧接着给他夹一块。展耀连着吃了好几口，歪头瞪了白羽瞳一眼。
白羽瞳偷偷笑了，这可是他今晚进了家门之后头一次正眼看自己。把刚夹的西兰花送进自己嘴里，又夹了个小鸡腿过去。展耀又看了他一眼，白羽瞳声音不大不小的说：“快吃饭吧，以后有得是时间聊天，让长辈陪你饿着像什么话。”
展耀低头吃鸡腿，大家也都说着一会再聊一会再聊，先吃饭。
其实谁不知道呢，展耀刚回国，家里长辈一肚子话等着跟他说，从上了饭桌，展耀光吃了四块西兰花和一小碗鱼汤。话说的好听，大家心里门儿清，白羽瞳是心疼展耀呢。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在客厅三三两两的坐一堆聊家常，白家妈妈拉着展耀的手，问长问短，展耀和白羽瞳都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两家人根本就是一家，自己孩子出去两年终于回来了，两个妈妈说着说着就要落泪。
展耀赶紧好声好气的哄着：“妈，阿姨。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我是出去念书啦，又不是出去吃苦了。我这两年在外边过的可好了，你们看，我是不是一点也没瘦。我学了不少东西呢，以后在sci帮羽瞳，我们俩谁也不走了，一直陪着你们。”
白羽瞳在旁边支着下颌看着他，就像他自己说的，展耀这次从国外回来，状态简直好的惊人。别人不知道，白羽瞳知道，展耀在生活中说白了就是个废物。从前洗个碗能把自己洗见血了，拖地最后拖把杆就莫名其妙的断了。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展耀出了国会很难过，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生活上的不好过。
西餐吃两顿就腻了，中餐又不会做。龟毛的每天都要穿不同的西装，却连全自动洗衣机就搞不明白。不会开车吧，哦，这个好像没什么影响，他都是住在学校里。
白羽瞳以为，纵然展耀能够克服这些，至少他回来的时候，可能会瘦削一点，憔悴一些。在心底深处，有个小恶魔，他隐隐期待着，离开白羽瞳的展耀过的其实没有那么好。
可是事实证明展耀过的真的挺不错，脸上回国之后竟然比之前还圆润了点，除了头一天有点倒不过时差，这两天的气色也十分不错。
甚至他在国外的两年，白羽瞳无数次希望通电话时展耀能向自己抱怨两句，说句不好受，向他服个软，他就什么都不管的飞过去给他做顿好的。可是展耀每天都过得很快活，身边有形形色色的同学，朋友，甚至还有过很多不错的追求者，男的女的都有。
以前展耀开心白羽瞳就开心。所有人都知道想讨好白羽瞳就先讨好了展耀。可是这两年里，展耀过的越好，白羽瞳心底的恶魔就滋长的越快。
说到底，白羽瞳根本释怀不了当初展耀一声不吭的出国，到了国外一周以后才联系自己，通知他这件事。
......
展耀回国一周的时候正好到了周末。
照展耀的性格，两个人已经准备在家窝两天不出门了。结果包局一个电话过来，通知白羽瞳现在重案组手里的一个案子嫌疑人在闹市大楼顶挟持了人质，让白羽瞳赶紧带人过去帮忙，务必安全解救人质。
白羽瞳紧接着给赵富王韶下了通知，让展耀老实的在家等他，就出了门。考虑到这个点儿人多，他没开自己的车，让赵富开着警车来接他。
这种情况对于白羽瞳来说不算什么大事，只要配合的好，基本都能保人质安然无恙。但是过了一会儿，白羽瞳打电话来说情况不好，嫌疑人精神似乎有问题，情绪波动剧烈，谈判专家毫无办法，只能让展耀过去谈判。
“我现在叫大丁小丁去接你，你做好准备，穿好防弹衣过来。”
展耀看了下时间，问清楚地址。没等大小丁，直接拿起白羽瞳扔在茶几上的车钥匙跑出了门。
白羽瞳站在街边一边指挥手下的人稳住嫌疑人情绪从后面绕上楼顶，一边随时张望着等展耀的到来。很快，他看见了一辆熟悉的白色的兰博基尼，绕过一层层的围观人群一个刹车直接停在了他跟前。
从驾驶位上下来的不是他以为的大丁或者小丁，而是展耀。
展耀下车就往警戒线里走，边走边问：“现在情况怎么样？对嫌疑人和人质的情况有没有什么了解？”
白羽瞳想说些什么，最后张了张口，抬手招来一个警员：“把现在的具体情况跟展博士说说，从现在开始，这里所有人都听展博士指挥。我跟赵富从安全通道去楼顶支援。”
展耀简单的看了看嫌疑人的资料，对重案组的人说：“我需要和嫌疑人面对面交流，准备喇叭和升降机送我上去。”
升降机缓慢上升，展耀右手捏着喇叭，左手冲底下的王韶比了个手势，王韶立刻心领神会的拿起对讲机和赵富联系。
展耀在空中突然出现在与嫌疑人对等的位置，轻易地就把嫌疑人的所有注意都吸引到了他身上，凭借刚才简单了解的资料，他暧昧不清的敲打了几句，就让嫌疑人方寸大乱。
展耀很好的把握了这种人的心理。这种人用言语感化他想让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在几句话的时间里控制他的情绪，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牵着走。
就好像现在，嫌疑人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于所有矛头都指向了展耀，本来死死抵住人质颈动脉的刀子也被他肆意挥舞。接下来，就要看白羽瞳的了。
匍匐已久的白羽瞳和赵富看见刀子离开人质的一瞬间就从安全通道里隔着栏杆一跃而出，一个把嫌疑人牢牢控制住，一个把人质从嫌疑人手里抢过来直接推向后面跟着的医务人员。
白羽瞳把嫌疑人铐住交给后面重案组的人之后去看展耀，展耀乘坐的吊车已经开始降落，他站在那里，仰头冲着白羽瞳摆了摆手，可能是阳光有点刺眼，展耀伸手在眼前遮出一片阴影，冲白羽瞳笑了。
白羽瞳下来之后没看到展耀，他跟重案组的人打了个招呼就去街边找自己的车，打开车门展耀已经乖乖的在副驾驶上坐好了。
白羽瞳扶着车门说：“下来呗，我还没坐过展大博士开的车呢。”
展耀说：“展大博士的技术比不上您。”
白羽瞳没说话，上了车狠狠的摔上车门。
展耀被他吓得瞪圆了眼睛：“你干什么，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吧。”
“我自己的车我爱怎么摔就怎么摔。”
展耀歪头看他，白羽瞳好像很生气，他生什么气呢。
“喂，”展耀说：“我就开了一下下，你不用这么小气吧，又没给你刮了蹭了。我在国外两年早就学会开车了。就是驾驶位突然换了有点别扭。”
白羽瞳猛地踩了一脚油门。
诶？好像更生气了。
......
白羽瞳开始了和展耀的单方面冷战。
展耀为此很费解，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白羽瞳在生什么气。
你说他因为展耀私自开他的车而生气，展耀宁愿相信白羽瞳因为最近几天阳光明媚而生气，反正一样的没逻辑。
今天白羽瞳和包局一起去邻市开经验交流会，展耀和马韩赵富一众人在警局餐厅吃了午饭，晚上下班的时候白羽瞳还没回来。
最近白羽瞳都不怎么理人，要说展耀平时脾气好，温温和和的，但是对着白羽瞳他一直就是被惯坏的那个，更何况这一次白羽瞳气的不明不白的。展耀一头雾水的同时也生出一股火来，撅着脾气也不理人。
他等到晚上七点多，没等到白羽瞳回来，连一条短信都没等到。
胃饿的隐隐作痛，展耀叹了口气，没忍住给包局发了条消息问：包局，你们结束了吗？
半天也没人回复。
胃痛的越来越厉害。展耀躬身使劲摁了摁自己的胃，感觉疼痛有所减轻。无奈起身去翻冰箱，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吃的。
展耀会做的不多，也不算美味——尤其是跟白羽瞳做的相比。只能勉强填饱肚子。但是胃痛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忙起来没日没夜的，西餐吃不惯，中餐又不正宗——而且真的没有凌晨还营业送外卖的中餐。
他就开始自己摸索着做点简单的东西吃，毕竟胃痛的整夜睡不着觉，第二天囫囵的吞两片止痛药还得赶去学校的人是他自己。
那种疼是没有意义的，不会让他清醒，让他坚强。反而在深夜的渲染下让他更加脆弱，更加想念某人甚至掉下眼泪来。
所以后来展耀不允许自己再疼了，他渐渐地学会了做一些常吃的，简单的东西。第一次煮米饭煮到饭锅底都漏了，切菜意料之中的切到自己。厨房一片狼藉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拿起手机拨给白羽瞳，转眼又想到这会国内是深夜，手指就怎么也按不下去。
展耀拿出来剩下的两包面，洗了两个西红柿，又掏出来两个鸡蛋。
手机响了一声，白羽瞳给他发的消息，说路上出了点小状况，他先送包局回家再回来。
展耀有心想问问路上怎么了，但是看白羽瞳的样子也没什么大事，又怕打扰他开车，索性就没回复。
想着白羽瞳这么晚了应该也没吃饭，有点不忍心他忙了一天还要回来做饭，展耀干脆把两包面都下了，好歹随便吃一点垫垫肚子。
白羽瞳进门的时候看见厨房灯亮着是吓了一跳的，换了鞋跑过去一看，展耀已经做好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浇着西红柿鸡蛋的汤汁，意外的看上去卖相竟然不错。
展耀听见声响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回来了，正好吃饭。”
白羽瞳看着他把面条端上餐桌，有点疑惑的回头问他：“过来啊...能吃的，放心吧。”
白羽瞳还是没说话，沉默的走过去坐在餐桌旁。看见展耀也坐下了，白羽瞳先夹了一束面放进嘴里。
展耀坐在他对面抿了口水，有点小得意的说：“怎么样，还不错吧。”
是不错的，意料之外的好吃。可是白羽瞳心里现在并没有展耀想象的温暖，佩服，感动这种情绪。相反，白羽瞳这会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从心尖上开始，冷到骨子里。
白羽瞳机械的吃光了一碗面，也没怎么听进去展耀说了些什么，他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回荡着：你看啊，他离开你两年，会开车，会做饭，能冷静又睿智的解救人质。
每一个在外人看来都感到开心甚至欣慰的字眼，在白羽瞳眼前汇成一句话：
他不再需要你了。
......
展耀觉得，最近白羽瞳很不正常。
比起前阵子他单方面冷战的让自己莫名其妙，现在白羽瞳对他根本寸步不离更让他后背发凉。
虽然以前两个人走的近，但是也没近到真的寸步不离，但是这几天，吃饭睡觉上厕所，白羽瞳根本就没离开过他。
昨天白羽瞳在写一份报告，展耀坐得无聊说我下楼买点零食吃。白羽瞳蹭的站起来说我也去。
“你那报告包局急着要啊，别耽误了，我几分钟就上来。”展耀说。
“我也去。”白羽瞳说。
展耀叹了一口气：“驰驰——”
看着白驰无奈下了楼，展耀依然趴在他对面，白羽瞳才松了一口气似的坐下。
展耀说：“晚上吃点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都行，我不挑。”
“我给你做两道拿手菜尝尝？”
白羽瞳顿了顿：“我不吃你做的菜。”
“为什么？”展耀问。
“难吃。”白羽瞳头也不抬的说：“以后也别做了。”
展耀撇了撇嘴，没跟他计较。
“展耀。”白羽瞳突然停止了噼里啪啦的敲键盘的声音，语气平静的喊了他一声。
“怎么？”
白羽瞳没看他，就死死的盯着电脑屏幕。“你怎么，就学会开车和做饭了呢？”
展耀愣了一下：“这个...按理说，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会开车并不是多了不得的事情——况且我成年那年就拿到驾驶证了，只是因为有你所以一直没有实践的机会，同理，做饭也是。”
白羽瞳重新开始打字，边打边说：“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以前都没有给你实践的机会，是什么让你觉得回国之后你就会有实践的机会，以至于这两年如此迅速的掌握了这种技能。”
展耀觉得白羽瞳说话带刺，但他还是尽力平和的跟他解释：“我学开车学做饭，都是基于当时的情形，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段里，我不学开车就会给我的搭档拖后腿，我不学做饭就会整夜整夜的胃痛到失去知觉。所以我做了。你说的不对的一点是，我做这些的时候，实际上并没有考虑到回国后那么遥远。”
“你会胃痛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白羽瞳问。
“我给你打电话就不痛了吗？”展耀反问。
不会的。白羽瞳被噎了一下，有些事情不知道就还好，一旦知道了，从前错过的，密密麻麻的抽痛就都得一一补回来。
那个时候的展耀有多痛，现在的白羽瞳比他还要更痛。
“羽瞳，你最近怎么了？”展耀问。他原本只是顺口问一问，结果却像戳到了白羽瞳的痛处，让他一下子暴躁起来：“什么叫我怎么了？你觉得我怎么了？心理不健康吗？”
“...”展耀被他吓了一跳：“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最近有点焦虑，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白羽瞳泄了气，突然间有些无力。他问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他根本不懂，其实不懂也对的，谁能想到，展耀只是学会了开车和做饭，在别人看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到了白羽瞳这里，就足够让他夜夜恐慌害怕。
害怕某一天展耀会说：“我不用你给我开车，也不用你给我做饭，我有自己的专业知识作为武器，不用你来保护我。”
展耀学了小半辈子的心理学，却看不出来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
其实白羽瞳的小心思展耀多少是了解的——这里的小心思并不指他近来的恐慌焦虑，而是白羽瞳对自己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
展耀学了小半辈子的心理学，要是连白羽瞳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他就自己回炉重造。
没有哪对发小会成年了还睡在一张床上，吃饭睡觉形影不离，更何况白羽瞳简直像个老妈子，把展耀的生活安排的明明白白，二十多年一向如此，简单粗暴而又有效的把展耀圈在自己的安全范围，不给他跨出一步的机会。
展耀出国是唯一的意外，是家里安排好的，加之确实是个好机会。展耀不想去，只是家里催的紧，包局也保证了sci永远有他的位置，他才不得不妥协。
只是还是无法跟白羽瞳开口，其实说了能怎么样呢，毕竟是长辈的安排，白羽瞳不可能闹到两家去也要把展耀留下。
展耀被白羽瞳惯坏了，总觉得他永远也不会生气的。
那也是个极其普通的下午，睡过午觉白羽瞳去警局签到，展耀说没睡醒不想去。这也不是一次两次，sci没案子的时候，白羽瞳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他的副组长翘班。
可是这一次他晚上拎着螃蟹回来的时候，家里就空了。
包局给他打了个电话，简单告知了展耀的行程。
白羽瞳说好，我知道了，我会守好sci等他回来的。
包局可能没想到他这么平静，以为展耀提前跟他说过了，简单说了几句也就挂了。
白羽瞳是挺平静的，平静的在沙发上坐了整夜。凌晨两点四十五，他想着展耀这会应该下飞机了。可能会给他打个电话。
没等到。
他等这个电话，一等就等了一个星期。
他等这个人，一等就等了二十多年。
展耀对他并非没有感觉，也不是冷石心肠看不见他的心意。只是他在白羽瞳面前一向想的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白羽瞳喜欢他，他也喜欢白羽瞳，所以他就安安心心的等着白羽瞳来找他确立关系。
展耀甚至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两个人应该是有某种程度上的心意相通的。
没道理白羽瞳强势了这么多年，却怕了他。
展耀没想到，白羽瞳就真的怕了他。
要说白羽瞳活到现在，流过泪也流过血，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唯一的软肋就是展耀。
......
展耀接到自己博导电话的时候正好赶上白羽瞳被包局叫走，他在办公室门口等他。
简单沟通了几句，展耀挂了电话开始订机票。
白羽瞳出来的时候，展耀正倚着墙翻外卖，看他出来了，说：“小白，我们晚上去吃以前警校门口的虾肉馄饨吧，那家店不送外卖。”
白羽瞳笑了一声：“展大博士，敢情您智商超群的脑袋里一天天光想着晚上吃什么，那家店早关门了。”
“啊——”展耀拖长了声音：“可是我就想吃。”
“怎么着？我回家给你包？”白羽瞳颠了颠手里的车钥匙。
“我觉得可以，我们先去买虾肉，还能顺便蒸个螃蟹。”展耀说。
在超市逛了一圈，拿了不少东西，白羽瞳想再拿一条鱼明天煲汤，展耀阻止他说：“到时候再来买吧，放几天不新鲜了。”
白羽瞳当时没细想，以为这只猫的挑剔劲又上来了，顺着他放下手里的鲫鱼，开车回家了。
到了家白羽瞳换了家居服就去厨房忙活，虾肉馄饨不好包，展耀嘴又挑，白羽瞳一丝不苟的进行每一步工序，一时间没注意到展耀钻进房间就没出来。
螃蟹蒸的通红端上桌，白羽瞳把虾肉馄饨下了锅，看着它们在锅里上下翻滚。回头叫展耀出来吃饭。
展耀没应声，白羽瞳想不会又睡着了吧。
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展耀躬身在床头柜里翻什么，门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推了一下并没有完全打开。白羽瞳边念叨着祖宗您又找什么边探头看是什么挡住了门。
是展耀的行李箱。满满当当，已经上了锁，是那种拎起来就可以上飞机的状态。
白羽瞳机械的转头看展耀，展耀没回头，听他问了就回答说：“我找护照，你记得我放那了嘛？”
“你找护照干什么？”白羽瞳问。
“我明天得回趟欧洲，机票都买好了，今天突然想起来护照不知道哪去了。”
“明天的飞机。行李这么多啊。”白羽瞳说。
“可不是。”展耀还笑了一声：“赶上我两年前的多了。”
白羽瞳觉得自己脑子里有根弦儿，越绷越紧的同时，在展耀提到两年前的时候，突然绷断。
但是白羽瞳面上什么事都没有，还温和的说：“吃完饭再找吧，一会儿我帮你找。”
展耀叹了口气，听话的去洗手吃饭了。
白羽瞳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手里捏着门的把手越来越紧，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他又要走了，没跟你商量，没跟你说好，只是通知了你一声。
白羽瞳松开门把手，也去洗手吃饭了。
吃完饭白羽瞳说：“你去洗澡吧。我给你找护照，省得你把家里翻的乱七八糟的。”
“行。辛苦你了小白。”展耀习惯性的拍了个马屁，抱着睡袍去洗澡了。
白羽瞳在书房的抽屉夹层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出了一个小本子。
展耀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湿着，他边擦头发边喊：“小白，你找到了没有？”
没人应声。展耀有点奇怪。
擦头发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感觉身后一股大力直接把他推到了床上。
“小白？！”展耀一惊。
还是没人说话。他试图反抗也是徒劳，紧接着那人把他压在床上，抓起他的手腕，展耀只觉得手腕一凉，使劲拽了拽感觉到疼了，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白羽瞳拷在床上了。
“白羽瞳！你疯了？疼！”展耀又使劲扯了扯手腕，被白羽瞳这么一通气的直喘粗气。
“疼你就别扯了。”白羽瞳说，语气冷冷的，还有点幸灾乐祸，展耀觉得他就像是在说“你也知道疼”。
展耀被他压着趴在床上，想回头又回不了。白羽瞳也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把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眼罩罩在他眼睛上。刹时一片黑暗。
展耀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着在手铐的环里小心翼翼的转了个圈，随后自己的身子就被正过来了。变成了仰面躺在床上的姿势。
“白羽瞳你别闹了，你再闹我生气了。”展耀说。
“谁跟你闹了。”白羽瞳轻飘飘的说：“展大博士，你是不是觉得这二十多年我都在跟你闹？”
白羽瞳的语气并不恶劣，甚至还带着一点点笑意，可是展耀知道，他生气了。展耀这会有点懵逼，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刺激到他了，他这会儿脑子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白羽瞳再不消气，他就惨了。
于是展耀放软了语气说：“小白，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我手疼。”
白羽瞳却不为所动：“这点疼算什么。”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抽了两张纸巾，叠的厚厚的垫在展耀白净的手腕和冰冷的手铐相碰的地方，怕他硌着。
展耀：“......”展耀还没想好下一句话说什么。白羽瞳就先开口了。
白羽瞳说：“展耀，如果今天你找到了护照，是不是明天又要说你想在家睡觉，然后坐上飞机一走了之？”
“你总是这样，我什么都信你的，什么都依着你，你却把我对你的信任当做欺骗我的工具。”
“你一走就是两年，你有没有想过这两年我是怎么过的？”
“展耀，你学了这么久的心理学，能看透每个罪犯的心，那我呢。你仔细的看过我吗？”
展耀忍不住小声嘟囔：“你前后逻辑不对，你又不是罪犯。”
然后他就感觉白羽瞳的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自己的唇珠被一只温暖的手指摁住，白羽瞳在他耳朵边问：“什么样的罪犯能让你高看一眼呢？”
展耀感觉自己的耳垂被咬了一下，白羽瞳说：“这样的？”
灼火炙烈的吻紧接着压下来，白羽瞳死死的圈住他，不许他逃，不许他有一点退缩。强势的把他控制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逼着他眼里心里只能有白羽瞳一个人。
好不容易白羽瞳放开了他，还意犹未尽的问了一句：“还是这样的？”
展耀被他亲的气喘吁吁，说不出话。心里却隐隐约约明白了白羽瞳今夜的反常是为什么。
白羽瞳接着一句一句的控诉着他的罪行：“你在国外倒是过的有滋有味？还有追求者半夜在楼下唱歌？”
“我一个也没答应。”展耀赶紧说。
“这么说还有很多。”白羽瞳点点头，好的，记仇。
展耀：......
白羽瞳接着说：“这么长时间，我一个人守着sci，等你回来。可是你看看你，回来了是回来了，没回来几天又要走了，就把家里当宾馆一样。你还学会了那么多东西，我不在你也可以开车出行，你也可以自己想吃什么做什么，你已经不再需要我了吧？”
展耀张了张嘴。白羽瞳没给他机会，语气平缓的说：“可是展耀，两年前我让你走了，今天我不会了。就算把你打断腿，和你永远拷在一起，我也绝对不让你离开我半步。”
......
白羽瞳心里是忐忑的。他没有表面上那么狠戾冷静，自从他刚刚亲完了展耀，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说的话倒是都是真的，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一步，他不介意蒙着展耀的眼睛，一辈子照顾他。
展耀说：“说完了吗？”
白羽瞳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暂时说完了。”
展耀说：“好的，那我说。”
“第一，我明天下午两点去欧洲的机票。是回去做最后的毕业答辩，最多三天。我的行李之所以多，是因为那些都是我前阵子网购的国内特色准备带回去给导师和同学。”
“第二，两年来我并没有过的很有滋有味，毕竟你也看到了，我凌晨两点不睡觉不是在等人给我告白唱歌，是在研究案例。”
“第三，我学开车是因为，我在欧洲入学第一年，同我的搭档一起出案发现场的时候被伏击，因为我不会驾驶，导致车子偏离既定轨道，我的搭档被击中在医院躺了三个月。”
“第四，我在欧洲原本四年的课程被我不分昼夜的压缩到两年，甚至毕业答辩都没参加就赶回来就是因为不想让你一个人守着sci。”
“第五，我一直都在看着你，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只是我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白羽瞳说不出话来。
展耀说：“小白，你在我身边的意义并不是保姆或者司机。你是我从小到大的伙伴，是我出生入死的搭档，是我肝胆相照的兄弟，也会是我同甘共苦的爱人。”
“我学开车，是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会拖累你。我的专业知识过硬，是用来辅助你，而不是作为把你推开的理由。”
“对不起。这两年，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两年前是我任性又不懂事，因为无法开口不敢面对，就丢下你一个人承受。这二十多年，我也欠你一句对不起。我以为我们的默契足够让我们心意相通——当然我并不是说我们不够默契，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敏感。”展耀用另一只自由的手试图去触碰白羽瞳。刚抬起来就被他一把抓在手里。“小白，离开你我过的并不好，我也很想你。”
白羽瞳沉默了很久，声音有点嘶哑：“对不起，我也欠你一句对不起...对不起这么多年都不肯相信你，正视你的感情。对不起我作茧自缚，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一个。”
“还有一点你说错了，”展耀说：“迄今为止，我会做的只有西红柿鸡蛋面。”
白羽瞳笑了，凑过去轻轻的舔舐他的嘴角，像个撒娇的大型犬：“猫儿。”
展耀被他叫的浑身一激灵：“走开走开，赶紧给我解开，痛死了。”
白羽瞳笑着伸手去够手铐，突然想到了什么，本来已经碰到手铐的手慢慢缩回来，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的消失不见。
“小白？”
“展耀，我可以放开你。但你不准生我的气。”
“话不是都说开了吗我生什么气，你快点，早点睡觉。”
“猫儿，我...”
“你？”
“我把你护照撕了。”
“？？？”
FIN
